本屆奧斯卡的最佳國際影片給到了來自巴西的一部電影。
這也是巴西的首部最佳國際影片:
——《我仍在此/我依然在此(臺)》
1970年代的巴西,海灘上,工程師魯本斯與妻子尤妮斯帶著五個孩子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陽光、海浪與孩子們的嬉鬧構成了一幅理想家庭的畫卷,直到一隻流浪狗闖入他們的世界。
這隻被收養的小動物成為家庭溫情的見證者,卻也悄然預示著命運的轉折。
隨著巴西軍ZF統治的陰影籠罩,這個中產家庭的生活被徹底撕裂——父親魯本斯某日突然被秘密JC帶走,再未歸來。
妻子尤妮斯在絕望中被迫直麵暴力:她與次女被矇頭押入監獄,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中聽著酷刑下的慘叫,最終帶著殘存的尊嚴回到破碎的家。
失去經濟支柱的尤妮斯帶著五個孩子搬離海邊別墅,從零開始謀生。
她在48歲攻讀法律,投身於尋找數百名失蹤者的抗爭。
影片透過三次時間跳躍(1970年代、1998年、2014年)串聯起這個家庭半個世紀的沉浮:從孩子們用膠片記錄青春,到尤妮斯暮年身患阿爾茨海默症卻仍對丈夫照片流露悸動,時代創傷與家庭紐帶始終交織。
當尤妮斯最終收到丈夫的正式死亡證明時,那個含淚的微笑成為全片最震撼的註腳——它既是個人悲劇的終結,亦是一場遲來的精神勝利。
《我仍在此》以剋制的筆觸書寫了一段被遮蔽的歷史。
導演沃爾特·薩勒斯摒棄了同類題材慣用的激烈控訴,轉而用家庭影像般的細膩質感重構記憶。
開篇長達半小時的暖色調日常——孩子們在沙灘追逐、父母在餐桌哼唱巴西民謠——越是美好,越凸顯後續命運轉折的殘酷。
這種對比並非戲劇化渲染,而是還原了真實受害者的生存邏輯:當災難降臨,人們往往還來不及反應,生活就已天翻地覆。
相較於《羅馬》的個體命運與社會變遷的緊密咬合,《我仍在此》更側重展現創傷的代際治癒。
當患有癡呆症的尤妮斯忘記子女名字卻仍對電視新聞中的丈夫照片落淚時,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愛情的本能,更是一個民族對抗遺忘的集體潛意識。
這種"溫柔的反抗"或許缺乏戲劇性的高潮,卻如海浪侵蝕礁石般,在平靜中積蓄著改變現實的力量。
歷史從不缺少慘烈的故事,難得的是講述的智慧。
當影片結尾,觀眾方纔驚覺:那些被藝術化處理的片段,曾是無數巴西家庭的血淚日常。這種現實與虛構的結合,恰是電影最鋒利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