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摩蘇爾/IS殺錄︰摩蘇爾戰線(港) / 摩蘇爾》,奈飛於2019年出品,反映真實戰場混戰的電影,被網友譽為“現代巷戰影片的天花板”。
摩蘇爾,伊拉克第二大城市(一直記錯成利比亞的),尼尼微首府,伊拉克的北方門戶重地。在美國的伊拉克戰爭中屬於特殊“安全區”,2011年美軍撤離摩蘇爾,2014年ISIS佔領摩蘇爾,對城內大肆破壞、燒殺擄掠,建立恐怖統治。直至2016年美國支援的伊拉克政府軍,集結重兵、配合大規模空襲+轟炸手段,苦戰九個月才收復摩蘇爾。
“血戰摩蘇爾”這部電影就是那段時期的寫照,而且是很真實的寫照——摩蘇爾收復戰爭進入尾聲,ISIS即將潰散。摩蘇爾城市中,由一批(家人多被ISIS害死的)勇敢男人組成的“尼尼微特警部隊”,是唯一仍在與ISIS血戰到底的戰士
ISIS化整為零、小股逃竄。尼尼微小隊繼續穿行於城市街巷的殘垣斷壁之中,四處清除殘餘的恐怖分子。
電影的整體感覺是,沒頭沒尾的混亂,不知何時來臨的一場遭遇戰,不知哪位隊友隨時陣亡,連指揮官也光環護佑。但也因此而震撼,震撼可能就來自這種混亂,真實的戰場瞬息萬變,不會留有好整以暇的從容。相比“瑞恩”和“鋼鋸嶺”這類極寫實且故事完整的戰爭影片,它甚至沒有什麼清晰的故事主線。
真實的戰爭可能就是這樣,尤其是類似小股戰鬥隊這種缺少強大組織統籌調動的“散兵遊勇”。他們的戰爭(用戰鬥更恰當)沒有豪言壯語、沒有神聖信念、也沒有從一而終的堅持動力。他們的目標和動力,可能就是由一個個細碎的小目標拼湊而成——今天要活下去、明天要蒐集補給、後天要找尋家人,諸如此類(這纔是最現實也最有動力的目標)。大概因為這樣的目標太過“狹小”,被政府軍視為非戰略需要,所以小隊只能獨立行動。
在一座毀壞殆盡的城市裏,魚龍混雜,除了唯一明確的對手ISIS,其他勢力都可能隨時在合作交易與你死我活的關係之間遊走。小隊成員,也在戰鬥磨礪中學會了緊張與放鬆之間的隨時狀態切換,香菸、水煙、音樂、影片、禮拜禱告、清潔收納整理,都成為“工休”時的好享受(但也因為戴著耳機專注音樂而沒有聽到突襲警報,瞬間丟掉性命),如此度過殺人與生存的每一個“7日”。
永遠存在的突發意外與混亂,就是影片最清晰的表達。所以我在看完之後,甚至沒有過多地尋找簡介和影評去試圖理清來龍去脈。
在混亂和激烈的戰鬥場面之外,另一處清晰的表達,是對隊員/士兵們作為普通人的情感世界的挖掘。一個小隊中,不論新人還是老手,當成為戰友,就相當於建立了相互託付生命的默契與信任,這份信任也昇華成為“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的生死情誼。
戰時士兵,平時家庭,當電影結尾,小隊成員瓦里德尋回妻女時,情緒破防的一幕,讓我們看到鐵血堅強背後的真實一面,也看到這些人相互扶助、出生入死的真正意義所在。
即使再微小的隊伍,也需要一個主心骨。然而即使像小隊指揮官這樣身經百戰、擁有超強判斷力領導力的高手,也會因為一個不經意的細節習慣(≈小疏忽)而瞬間灰飛煙滅。這個小疏忽來自他個人的良好生活習慣——討厭凌亂、強迫整理。即使城市已成廢墟,他仍然時刻保持著對每個角落的不厭其煩地清理垃圾歸納雜物,這是指揮官的自律也是他對家園無微不至的熱愛。
全片最為戲劇性的主線,可能就是他的慧眼識珠,為小隊挖掘到了一個頗具潛質的後繼指揮官(儘管眼下還是菜鳥的男主),這是他作為戰鬥與精神領袖之外,為小隊作出的更深遠貢獻。也是劇中唯一稍帶有神聖主角光環的橋段。
網間評論,也將此片看作CQB戰術的經典呈現(CQB=Close Quarter Battle 室內近距離戰鬥),意為在城市、樓群、小巷、民居、樓梯這類狹小空間的小隊戰鬥,我們經常觀看反恐劇/諜報劇中的秘密行動、解救人質之類情節,以及經典遊戲6號/突破掃蕩/代號特種隊/使命召喚——具體到本部影片中,每場戰鬥都發生在街巷之間,屋頂上下,完全沒有開闊地帶的戰鬥——所以爲了應對複雜且狹小的戰場地形,衍生形成諸多(區別於傳統戰場的)戰鬥理念與技術。
比如,巷戰/室內戰的攻守之間,一般守方多佔優勢(熟悉地形、易於隱蔽、聲東擊西…),攻方無法發揮人數優勢且敵暗我明,攻方需要透過加強“突然性”來打亂節奏、以出其不意來抵消守方的從容優勢(比如CS裡的煙霧彈和閃光彈),並注意戰術紀律與配合、攻擊的協作與果斷,以嚴密的火力壓迫,來保證己方推進的安全,化被動為主動。這個過程中,每名隊員的站位佈局、行走順序、走位配合、攻防轉換都有很專業的講究。
而在本影片中,與特種部隊的“靜默式”戰鬥又迥然不同,整座城市仍是戰場——偷襲、遭遇戰、無人機、空軍轟炸、重型武器、人肉炸彈無所不用,需要更加敏銳的判斷力、果斷堅決的行動,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作為非正規軍,他們的武器裝備又不可能得到官方隨時供應,取自友軍的、敵人的武器,都需要用於戰鬥。由此就帶來了一些不確定性的意外——戰鬥過程中,榴彈器關鍵發射啞火、擲出手榴彈因複雜障礙反彈炸傷隊友——這些可能在某些戰爭“神劇”中是搞笑的劇情存在,在本片中卻是真實戰場上意外頻發的一個真實縮影。
以上種種,也在側面給所有人展現了真實的戰爭之殘酷,這是一個忠告:戰場上只有瞬間生死,沒有玩笑、沒有豪情、沒有主角、沒有英雄、沒有光環、沒有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