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說的這部電影,從第一個鏡頭就把你拖進家族傷口裏的片子,逼你直視那些被掩蓋、被沉默、被遺忘的名字。
而當你看完,你會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每個人,都是某種遺產的繼承者。
好的壞的,都一樣。
它不是一部電影,它更像一封三代人都想卻寫不出的信。
唯有記憶/被消失的家園(港)

故事從一個少年努爾開始。
在當代西岸的抗議中,他被捲入、被推搡、被打倒。


鏡頭一黑,你以為這只是新聞裡見過的場景。
但當努爾的母親漢娜開始講述家族故事時,你突然意識到:
這個家庭從來不是從現在開始受傷的。


影片的第一條敘事線,從 1948 年雅法被迫離散 的祖父講起:
橘園被奪走、房子被燒掉、逃亡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玻璃碎片上。

第二條線,是父輩的監禁與消失。
那些被帶走就再沒回來的人,他們的名字像被扔進深井的石頭,只剩回聲。

第三條線,是少年努爾的當下。
街道上的催淚煙、夜晚的搜查、無端的審訊、無處躲藏的恐懼。
三條線纏在一起。
幾代人的創傷變成一條繩,勒住了這個家庭的喉嚨。
這不是歷史事件,這是一個家在努力活著。

導演把這部電影拍得像你家廚房一樣真實
她拍的是飯桌上的小凳子、橘園的泥土、結婚時女孩裙襬上的塵土、檢查站前男人不敢抬起的眼皮。
這些東西你太熟悉了。
熟悉得像你家裏的光線。
所以當暴力衝進來時,你纔會感到那麼疼。

比如,祖父在回憶橘園時的手,在明明很平靜地描述,卻一直輕微顫抖。
父親被帶走那一刻,門外是歡笑的鄰居孩子。
少年努爾在街頭倒下時,口袋裏還裝著母親給他的摺疊紙條。

這些細節都太真實了,真實到你不敢眨眼。
影片的情緒節奏,像一鍋被關在爐火上太久的水。
電影前40分鐘,慢。
慢得像老照片翻頁。
你會以為這是導演的藝術範兒。
其實不是。
這是她給你設的局。
她要你放鬆,要你靠近這個家庭。
當你慢慢靠近、坐下、聽故事的時候,她纔會突然關上門,讓你無法撤退。

中段開始,節奏突然斷裂:
抗議、衝突、抓捕、審訊、血、煙、哭喊。
這一切堆在一起,讓你喘不過氣。
就像觀眾被丟進滾水裏,被迫直麵一個事實:
歷史不是過去,它就在當下。

影評人說這段太沉重、太壓迫。
但你會明白:壓迫本來就不會顧及觀眾感受。
電影最讓人難受的,不是歷史而是那些無法被說出口的情緒。
電影裡有一幕特別震撼:
母親漢娜對努爾說:"你不是第一個受傷的人,但如果我們什麼都不說,你就會變成下一個被忘記的"。
這一句是這部電影的核心。

影片裡每個人都在對抗被抹去:祖父怕被抹去土地、父親怕被抹去身份、母親怕被抹去記憶、少年努爾怕連自己的名字都不再屬於自己。
原來,被抹去,比被傷害更可怕。

值得一提的是,電影裡的是一個真實的三代演員家族。
當他們演"祖父—父親—兒子"的關係時,那不是演。
那是把真實家族的歷史重量直接挪到鏡頭前。
這種真實感,是別的演員無法模擬的。
他們的眼神裡有一種共同的沉默。


那種沉默,你一看就知道:這是經歷過土地被剝奪、名字被改寫、家被拆得七零八落的人才會有的神情。
就像導演說的:"我不需要他們演歷史,我需要他們記住歷史"。
影片長達 145 分鐘。
有人說它長。
有人說它慢。
有人說它沉重得不人道。
但也有人說:"創傷本來就不是快節奏的,它會拖住你,讓你無法前進"。
影片以大量口述、回憶片段、片段式的影像組成。

這不是缺點,而是一種證詞式結構:
現實是碎片的、歷史是碎片的、記憶也是碎片的。
導演只是讓你誠實地面對這一切。
為什麼很多人看完電影后陷入長久沉默?
因為這部電影最殘忍的一點是:它不會給你解決方案。
不會告訴你怎樣是對的。
不會告訴你該憐憫誰。
不會告訴你要站在哪一邊。


它只做了三件事:
講述,
見證,
要求你記住。
當你看完,你會突然意識到,如果連你都忘記了,那電影裡那些人,還剩下什麼?
All that’s left of them…
maybe is all that’s left of you.
"如果記憶會遺傳,那我們到底欠未來一代什麼"?
電影不回答你,也不打算回答你。
因為答案,應當由你自己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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