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站在床边,对着襁褓中的婴儿念念有词。
她在祈求恶灵,让眼前的宝宝死掉?
这是什么大胆又禁忌的戏码?
在今天要说到的这部影片中,这个口念“诅咒”的小女孩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她叫克莱奥。
《亲爱的格洛莉亚/小嫉妒(台)》
Àma Gloria
法国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2023年戛纳电影节首映,并在第七届平遥国际电影展的罗伯托·罗西里尼荣誉奖项中,获得评审荣誉奖。
目前豆瓣7.8分,口碑上乘,是近期不可错过的高质量佳片。
一个发生在夏天的故事,热烈而又伤感。
夏天,总是充满着“离别”,升学、毕业……
生活,也总是在这个炙热而滚烫的季节,悄然发生着变化。
影片中,克莱奥也在经历一场别离,听起来让人揪心的“诅咒”,也因为心中深深地不舍。
01、再见,格洛莉亚
克莱奥(露易斯·毛若伊-潘扎尼 饰)的父亲总是忙于工作,无暇照顾她。
所以,每天陪伴她的,是保姆格洛莉亚(伊尔卡·莫伦诺·泽戈 饰)。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她们一起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一起去公园玩耍,一起在家里嬉笑打闹。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克莱奥受伤了,格洛莉亚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查看,抚慰。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那些无微不至,那些亲密无间。
让克莱奥感受到了成长中满满的爱意与呵护,也让她对格洛莉亚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她们,宛如一对母女,于平凡的生活中体味着温暖和幸福。
只是,这份宁静美好还是被打破了。
噩耗传来,格洛莉亚的母亲去世了。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克莱奥不知道说什么,她拥进格洛莉亚的怀中,抱紧了对方。
或许,这就是一个6岁孩童所能表达的安慰。
格洛莉亚眼中,泪水滴落。
伤心,因亲人的离世,也因她已知晓,和眼前这个孩子的分别时刻到来了。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格洛莉亚要回家乡佛得角,料理母亲的后事。
同时,怀孕的大女儿和小儿子也需要她回去照顾。
格洛莉亚把这些说给克莱奥听,克莱奥懵懂地点头,表示明白,可下一刻马上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心中的那句话,是多么的难以启齿。不过,格洛莉亚还是选择告诉克莱奥实情。
「这次,我不回来了」
克莱奥似乎并没有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分量,她不甘心地追问:
「我们会再见面吗」
格洛莉亚告诉她当然会的,克莱奥又迫切地让格洛莉亚发誓。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吐了口水,誓言就一定要遵守,我们也一定会再见面,对吗?
深夜,格洛莉亚与克莱奥的父亲作别,离开了。
只是,他们都没看见,那个独自站在窗前,痛哭着的小小身影。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离别,总是令人心碎。
克莱奥并不是第一次面对离别,在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因病早逝。
也是从那时起,格洛莉亚走进了她的生命。
如今,这个犹如母亲一般的人,也离开了她,幼小的心灵又该寄予何处?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再见,格洛莉亚。我们,还会再见吗?
02、克莱奥的歌谣
临别时,格洛莉亚曾向克莱奥的父亲提过一个请求,让克莱奥去佛得角过暑假。
为了安抚克莱奥的情绪起伏,父亲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克莱奥和格洛莉亚又见面了,重逢的喜悦瞬间抵消了所有悲伤的情绪。
在佛得角——这个西非岛国,炙热的阳光,湛蓝的海水,克莱奥享受着和格洛莉亚在一起的时光。
她们在家里嬉闹,一起去海边游玩,教克莱奥游泳……
就像曾经一样,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还是原来的模样。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克莱奥也在期望,等到暑假结束,格洛莉亚会和自己一起回到巴黎。
但很快,克莱奥觉得有些不对劲。
回到家乡的格洛莉亚似乎格外繁忙,一会要去正在装修的旅馆监工,一会要陪大女儿去产检……
一转身,格洛莉亚就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克莱奥渐渐发现,格洛莉亚不再整日围着她转了。
在这里,格洛莉亚要忙着开旅馆,有亲人需要照顾,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感情。
自己,不再是格洛莉亚的“唯一”。
她变成了平静生活中的“闯入者”。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小儿子塞萨尔表现出的敌意,也让克莱奥无所适从。困惑和迷茫冲淡了与格洛莉亚重逢的喜悦。
而这些,还不是最“糟糕”的。
大女儿的孩子出生了,格洛莉亚又开始忙于照顾小宝宝,生活重心再次转移。
看着格洛莉亚怀抱孙子欣喜的样子,克莱奥不知道,是该为这位“祖母”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自己失去“母亲”而感到难过。
没有了温暖的臂弯,没有了轻柔地哄睡,克莱奥只能像一个“偷窥者”一样,静静看着别人家的温馨美好。
就连平时独属于克莱奥的歌谣,格洛莉亚也唱给了小宝宝听。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这些,都是克莱奥没法接受的,她感到伤心与无助,也让格洛莉亚回到巴黎的期望一点点破灭。
内心中,竟多出了嫉妒与愤恨。
于是,克莱奥开始暗自诅咒,她期盼恶灵能够带走小宝宝。
因为不想让哭声吵醒格洛莉亚,克莱奥一边斥责一边摇晃起宝宝的身体。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或许,连克莱奥自己都很难说清当时的想法吧。
究竟只是想让宝宝安静一些,还是真的想杀掉他呢?
爱,美好而隽永。
可是当“爱”要被拿去分享的时候,自私与占有欲就会出来作祟。
童真,往往是一个褒义词,但有时也并非完美无瑕。
这是本片做得很好的一点,它没有刻意回避,而是把孩童那强烈的自私的,甚至带点偏执疯狂的情感,不藏不掖地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对于一个只有6岁的孩童来说,她对爱的理解,可能更贴近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如同佛得角海边夏日的阳光,温暖,却也灼人。
《亲爱的格洛莉亚》正是用这种温柔低缓的姿态,述说着一个真情流露,细腻自然的故事。
一个6岁的小孩,要如何应对生活骤然的改变,以及心中那些难以抑制的躁动与情愫?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梦中,克莱奥在和格洛莉亚捉迷藏。
可是,格洛莉亚却转身走掉了,克莱奥似乎再也找寻不到她了。
海边的岩石上,克莱奥摘掉眼镜,脱掉鞋子,学着那些少年的样子,纵身一跃……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03、别忘了,我爱你
在教克莱奥游泳的时候,格洛莉亚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双关语”:
「我放手了」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无论怎样,摆在眼前的现实就是,格洛莉亚不可能再回去照顾克莱奥了。
她必须留下来,因为她也要弥补对家庭的亏欠。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在塞萨尔心里,克莱奥就是那个“抢走”母亲的人,所以她对克莱奥很仇视。
同时,成长过程中母爱的缺位,让他又无比怨恨自己的母亲。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对于这一切,格洛莉亚自然是清楚的,她需要做的,只能是用关爱和陪伴来慢慢修复。
实际上,塞萨尔并不坏,还有点嘴硬心软。
他不喜欢克莱奥,但在游玩结束后,也会背着熟睡的她往家走;在克莱奥跳水之后救起她的,也正是塞萨尔。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他的冷漠和愤怒,他身上的那些“刺”,都只是保护自己柔弱内心的武器。
他和克莱奥一样,同样渴望着母爱。
这种渴求,让孩子们体会着喜悦,也感悟着悲伤。
而在这个过程中,克莱奥也逐渐开始理解格洛莉亚的选择,也为自己的莽撞冲动,向格洛莉亚和她的家人道了歉。
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成长”。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全长84分钟,短小却精悍。影片中大量运用特写和近景,捕捉人物细微的表情变化,一颦一笑之间,也牵动着观者的心。
温情治愈的外表下,成长的影子却又似曾相识,所以很容易就共情其中,真正的好看又好哭。
两位主演的表演也非常动人,尤其是饰演克莱奥的小演员露易斯·毛若伊-潘扎尼,把孩子的天真可爱、忧戚可怜、固执无助表现得淋漓尽致,灵动而自然。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另外,尽管是黑人保姆和白人小孩的设定,但本片也没有陷入“种族”“阶级”等话题之中,突出的仍然是浓烈而朴素的感情。
夏日的海边,海风轻拂,沙滩美景,绿树成荫……
这些美丽的影像,也为这个颇为伤感的故事添加了些许温柔的暖色。
多希望,在佛得角的这个夏天,可以变得无限长。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离别的时刻终归还是要到来,格洛莉亚对克莱奥轻声地说:
「我们必须要分开了,以后要过得开心」
「别忘了,我爱你」
这一次,克莱奥忍住了泪水,她说:
「我答应你」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
有些话,有些人,有些事,怎么会忘得掉呢?
学会告别,是人生中的重要一课,无论它来得或早或迟。
克莱奥会慢慢长大,她也会明白,经历“相聚”和“分离”,不仅发生在6岁那年的夏日,它们会一直围绕在身边。
无奈的现实,以及没法完美的人生。
我知道,你哭了。或许,也只有那心有灵犀地回头一瞥,能替这个夏天画上一个热烈又不无遗憾的句点。
就让彼此,继续去走接下来的路,但我们都不会忘记那句话:
「别忘了,我爱你」
(电影《亲爱的格洛莉亚》截影)